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拿叛乱当玩耍-《春秋小领主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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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匄一听,连忙推辞:“伯游(荀偃字伯游)年长。从前我在中军帮忙,帮助国君与郑国结盟,那是因为我与知伯(荀罃)相熟,并非是我贤能。伯游原来就是副元帅,几经沉浮,现在以副元帅的职位代理元帅之职,已经干得手熟了,所以您还是让伯游继续干吧。”
悼公忍了忍,又问:“那么,你还继续担当副元帅的职位吗?”
范匄点头:“臣愿意继续辅佐伯游。”
悼公突兀的问:“上军将该由谁担任?”
上军将一般是预备元帅,或者称为“准元帅”。历来,晋国的副元帅都是由上军将的位子进入领导阶层的,范匄也是这样。范匄走后,顺位升迁轮到了韩起,悼公这样问,明显的不满意韩起升入上军将的位置。
范匄打马虎眼:“这样的事情,君上还是问问韩起吧。”
范匄这是耍滑头,或者他想让韩起知难而退,人家韩起明明可以顺位升迁至上军将的位子,你问他对上军将的位子有什么想法,蠢猪都知道国君的意思。
韩起不是蠢猪,所以他回答:“论到治国才能,我不如赵武;论到军事能力,我也不如赵武;论到战功,似乎我也不如赵武。赵武子是首先推行租庸制的人,也是首先开垦甲氏与太原盆地的功臣,他给我们晋国增添的领土,甚至超过了我们争霸战的所得,所以我认为,赵武子出任上军将,理所应当。”
悼公大喜,脸上依旧假惺惺做出一副忧虑的神情说:“武子现在是新军将,他这次升迁要跳过下军将栾黡,不知道栾黡会怎么说?”
这种事情是国君的职责,老狐狸的儿子韩起虽然本事不行,但智商足够,他不为所动的推脱,说:“栾黡也行啊,虽然栾黡比不上赵武,但他的家世与声望,足够担任上军将了。”
韩起这话不是正面推荐栾黡,而是煽风点火。国君因为荀偃弑君,想解除荀偃的元帅职务,受到了范匄的正面阻击,韩起在这里谈栾黡的家世与声望——他不说国君还心绪平静,他一说悼公怒火万丈——他栾黡有什么家世?弑君者的家世!荀偃当初不过是元帅栾书的打手,因为脾气暴躁,被春秋第一阴谋家栾书当枪使,栾书才是真正的弑君者。
不提栾黡的家世还罢,提起来,国君一肚子火。稍停,悼公努力将自己的呼吸放匀,勉强说:“那我问问栾黡。”
栾黡能怎么说?
他是贵族,贵族是要脸面的,贵族不能一边声称自己伟大光荣正确,一边撒泼耍无赖地“代表”别人说:其实别人也认为自己“伟光淫正”。所以,明明知道国君倾向赵武,栾黡憋了半天,说出一句很贵族的话:“臣的本事还不如韩起呐……既然,连韩起都说赵武能干,那么就算赵武能干吧。君上如果依旧为选择而为难,不如,按韩起的意见执行!”
悼公真像个优秀的政治家,栾黡话音刚落,他就直接把栾黡“代表”了:“原来栾卿也赞同韩起的意思啊?!原来大家都认为赵武才能高啊?!那我就勉强顺应大家的意愿,任命赵武子为上军将吧。”
悼公表现出的神态很勉强——真的很勉强,仿佛他全是被逼的。
于是,昔日的王宫守卫者、国君最亲密的游戏玩伴、晋国大司徒、八正卿里年纪最小、官位倒数第二的赵武,一步跃升为晋国正数第三卿,成为第二执政的接班人。
此时,赵武结束了太原盆地的巡查,正急匆匆的赶往甲氏,准备承担自己“国相”的职责。
赵武是许国相,“国相”这个词是赵武首先提出的。在春秋时代,“相”是一个官职,但它是个很小的官职,它的本来职责是引路——给盲人乐师引路。当时的乐师都是盲人,给乐师引路的人,就是“相”官。久而久之,这个字的意思变成了引路的意思——在现代,它的意思演化成“向导”。
赵武把自己任命为“许国相”,最初遭到了许国君臣的强烈抵制,因为赵武称自己“国相”,其实隐含的意思是——许国君臣都是瞎子,需要他赵武来给大家引路。
许国君臣确实是瞎子——按现代的意思表述,那就是:既得利益者总是不肯放弃特权。所以,许国虽然国内的生活水平逐步上升,百姓衷心拥护赵武这名许国的“引路者”,但许国国中的公族总看不清大势所趋,总要时不时出来跳腾一下,这种行为与其说是“自不量力”,不如说是“盲傻呆痴”。他们已经彻底的辨不清时代的发展方向了。
这次,晋国的大军全体南下,许国中只留下少量的军队守卫,有资格继承许国君位的公子咎——现任国君公子黄的弟弟,便找到许国“军司马(军事法庭大法官、军法裁判官)”孙辛,两人一起商议。公子咎表示:“晋国已经很虚弱了,去年要动用我们许国的军队保卫本土,才能避免入侵。但晋国对我们的压迫,越来越深重,我们许国的公子、公孙现在都靠边站了,再这样长期发展下去,要不了多少年,我们许国还是许国吗?我看,我们要成为赵氏的附属领地(附庸)了。
现在,晋国的大军全部出击了,赵武子也不在国内,不如我们发动一场驱逐行动,驱逐国相大人。而后,我们许国自己任命自己的国相,再去请求晋国的许可。晋国如果战胜楚国,我们可以谦卑向晋国国君请求,申诉我们遭受的屈辱——我们是君主,君权至上呀,晋国国君听到我们经常受到国相欺负,政令全部出于国相,一定会同情我们的。
这样,我们许国将能恢复君权,公子公孙们继续享受应有的贵族待遇,你也可以真正的单独领军,不用尊从赵氏军官的指挥棒转悠了。”
孙辛虽然是赵氏提拔起来的将领,但他终究是春秋人。生在在这个春秋大环境中,千百年来,脑海中形成的君权观念已经成了惯性思维。他默默思虑片刻,认同了公子咎的说法:“公子,我不知道晋国军队这次南下,能用多长时间取得胜利。但我亲自跟随赵武出战数次,知道赵武子的性格。赵氏是老牌断后者,这次武子不带一兵一卒南下,恐怕晋国已不需要一兵一卒断后了。
胜利属于晋国,这已经无可置疑。我不知道晋国取得胜利需要多久时间,我也不知道能否有时间私下运作,但,既然公子请求,我(公)孙辛愿意粉身碎骨,联络军中伙伴,扶持君上恢复权利……但愿我们还能有时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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