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一章 一对翁婿,两个乌龟流-《春秋小领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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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魏绛摇头:“这还不是主要原因——想当初鄢陵大战,只有士燮看到了晋国政治上的忧患,果然,其后不久,国君被杀了。晋国动荡。冲入楚营时我们其他人只顾庆祝,谁也没发现,我们当中还有一人也是清醒的,就是你!你小武在别人狂吃楚国稻米的时候,悄悄地给自己留下了稻种。

    后来我们寡君被杀,国内乱成一团,各家族人人自危,你小武却在悄悄的种大米。如今效果呈现了,大家都在饿肚子,只有你家武士,肚子里塞饱了鸡鸭与大米。一点未曾挨饿——士燮得智慧人人都知道,在我看来,你的聪明不下于士燮。你俩的区别在于:士燮把话说出来了,你只做不说。”

    在封建时代,每个人的领域划分的很明确。魏绛张口评论赵武的财产问题,这是越界行为,很不恭敬。但魏绛向来有智者之名,他这么说,肯定是因为逼急了。

    韩起插话缓和气氛:“你魏家在通城与赵氏毗邻而居,我听说你这是向国君特地要求的,是不是想学赵氏的种稻技术,想学就说嘛,以小武跟魏家盟友的关系,怎会不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魏绛不客气:“我也在琢磨,按说我魏家与赵氏、韩氏关系也不错,怎么赵氏支援韩氏,怎么不想着顺便支援一下我魏家——起子,这次你去赵城送动员令,我听说韩氏的武士从赵城拉走了数万鸡鸭,还运走上千石粮食。

    韩氏有存活赵氏之恩,我魏氏不敢跟韩氏比,但赵氏刚刚复立的时候,我魏氏也支援过奴仆与农夫,还有大量武士,所以我不要求别的,请赵氏传授我们种植稻米的技术,以及建设鸡陂鸭城的技术,以后我们自己动手,养活自己。”

    赵武没提魏氏当初那些所谓得”支援赵氏“的物资是他用东西等价交换而来的——魏家虽然是贵族,但这个家族向来有颠倒黑白、强词夺理的传统,“春秋第一辩手”就在魏家,跟这样的人讲理是自找蹂躏。

    “我赵城有一座学宫,这些技术都在学宫里公开教授,绛,我可没有特意对魏家隐瞒什么。”

    魏绛嘲讽:“我要是把人送到你的学宫里,那还算我魏家的人吗?我听说你的学宫今年设定了新制度,你叫做‘实习’……得了吧,别人看不出这里面的圈套,我怎会看不出来呢?白给你家干七年,七年里头步步升迁。等七年后,赵家的事情干熟了,官也足够大了,谁还在想回到原来家族?”

    春秋人不傻。

    赵武继续装傻:“我原来只是想,学宫里的人享受我家的优待,吃了我家的饭,总得干点活吧。再说,书本上学的东西,不亲手实习一下,又怎么知道是否学会了?魏兄这次倒是提醒了我……我今后一定努力,让他们都留下来。”

    魏绛沉吟:“你说的也对。我听说那些学子都在你家有免费的午餐吃,你花了大价钱,确实不能让他们一点事不干。啥事不干只清谈,那就成了齐人的稷下学宫……这样吧,我魏氏委托你培养的人,我们付钱,他们实习只能去我魏氏的领地,怎么样?”

    赵武点头许可:“那你可占了大便宜,齐策正在运作请稷下学宫的人来讲学,我家单氏也打算请王氏典藏官员老聃过来讲授王室学问,另外,我已经联络好了秦国,明年他们也将派学者来赵城学宫交流。魏氏现在派人进去学习,不仅能学到赵氏的技术,还能学到更多,学到整个天下的知识。”

    魏绛点头:“那就拜托了!”

    在魏绛跟赵武讨价还价当中,韩起一直没有插嘴,因为韩氏跟赵氏亲密的恨不得“共*产”,魏氏的担忧对于韩氏来说完全不存在。耐心的等着赵武与魏绛做好了交易,韩起这才催促:“大军动身吧,我们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
    大军稍作停留,一路南下,在国都里汇合了出战的上军后,新军又从国家武库里领取了部分军械、军旗、军鼓,再从军官学校里领取了足够的士官生,新军归并到出战序列,再度南行。

    晋国的政治格局现在几乎固定,如无意外,对外征战由荀罂负责,韩厥留驻国内,主持国内政务。毕竟韩厥七十多岁了,已经不适合频频出战了。

    荀罂是自己人,赵武的岳父,所以荀罂没有呆在自家的队伍里,而是跟着新军前行。他望着新军的队列,非常满意:“过去人常说,魏氏的甲士很厉害,各个粗壮高大,铠甲坚固,武器锋利,如今,两只甲士队伍放在一起比比,显然,魏氏让你比下去了……怎么,赵氏一贯以战马数量多著称,你这次怎么只带了一千多匹战马,刚刚够拉动战车的。”

    赵武憨憨的笑着:“这次岳父领军,那我就不客气了。战马这个东西实在消耗过多,我测算了一下,一匹战马每天吃的草料,至少需要一名士兵专门负责,此外,为战马准备鞍具,洗刷战马等等,也至少需要两到三名士兵,核算下来,    一名骑兵至少需要三匹备马,需要十人左右伺候,咱这是武装游行,是去恐吓楚国,没必要做的那么投入吧。所以我只准备了一百辆战车,一千五百匹战马,如果需要战车露面,那我就上战车,否则,我就拿出五百骑兵,再多,我也负担不起了。”

    荀罂答:“楚国人气势汹汹,至今未撤离陈国。陈国的国君去世后,我听说楚国不愿趁着对方国丧继续攻打,向陈国提出停战请求,但陈国却拒绝了,鲁国的贤人臧武仲听到后表示:“陈国要亡国了,敌国尊重他们,他们却表现出自己不值得尊重,这样的国家怎么会不灭亡呢?”

    赵武是现代人,他看人看物没有春秋人那么样坦荡,他评价说:“楚国出现了明智的人啊,确定楚国这一主张的人,今后必将是晋国的灾难。”

    荀罂附和:“楚国有贤人啊,做事如此坦荡,堂堂正正的让人生不出抗拒心理,怎么会不成为我们的大敌。”

    赵武心理阴暗的分析:“从出国停战的要求看,楚国可能支持不下去了,他们军队非常疲惫,刚好有陈国国丧的消息,他们便趁机提出了停战请求——能把自己的困境掩饰住,还能顺便表现出自己的正义,这就是所谓‘贤人’的智慧吗?

    要知道楚人是向来不讲究礼法的,他们敢问周王室鼎的轻重,对我晋国派去的外交史者,他们非常不遵守礼节的演奏音乐,我不相信他们遇到了陈国国丧,突然间懂得了周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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