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20日晨6时。苹果园营养膏灌装厂外，为了抵御葛城帮，链锯天使亲自重新设计了工厂的防御系统，加装了4倍数量的智能狙击枪、炮塔和激光绊网，将每个角落封锁齐整，打造得铁桶一般，能够阻碍任何形式的强攻。此外，帮众每日都在进行严苛的军事训练，加强工厂防卫，帮派的骨干和精英成员都是链锯天使的死忠，对她的武力和气魄有着绝对认同。工厂本身每日生产大量营养膏，分销到列岛洲各地。苹果园公司施加新的营销策略，为营养膏设计全新包装，提高价格，反而财源滚滚。在食品危机的背景下，出货量却并未减少，这一点十分神秘。链锯天使帮与之合作，保护工厂的安全，这座工厂本身也成为他们最大的据点，以此为核心，他们仍然对周围大片区域具有绝对影响力，严防葛城帮的渗透，与他们隔街对峙。将匿名号停好，吉冈水色背靠在小巷当中，其他4名魔女跟在她身边。“这次作战，有两个要点，”吉冈水色说，“第一，我们必须锻炼独立行动的能力，让我们的魔力得到发挥与成长，不仅在实力上，心态方面也要变得独立、坚韧才行；第二，对方挟持着人质，如果动静太大，造成人质死亡，就算最终全灭链锯天使帮，这次作战也是不成功的。”“是。”其他魔女会意。“蓝色龙宫。”吉冈水色拿起手机，与附近的葛城帮干部通信，密码是葛城浅亲自分发下来的，定期更换，具有不同含义。“石榴。”通信另一端，葛城帮干部对上暗号，“厂子仍然防守严密，找不到潜入的道路。安久市有个货物竖井连接着厂子，但那是给货物过的，人挤不过去。”“也就是说，两端都是装卸货的仓库？”吉冈水色问。“对，货物通道直上直下，上端连接着白岸物流公司的集散中心，”干部解释，“下端是他们的成品仓库。”“仓库人多么？”吉冈水色沉思。“不熟悉，”干部有些惭愧，“我们没法接进去，他们有自己的黑客在，一个狠角色，3级神经网路工程师什么的，叫汤本俊。随便动手动脚的话，很容易引起警觉。”“稍等。”吉冈水色将通信静音。拿出智能荧幕，她把营养膏灌装厂的立体模型重新召出，指向工厂的货物通道，成品营养膏从工厂仓库中被装货，运输到上方的物流中心，之后又被输送到列岛洲各地。“网路方面，对方被一个叫汤本俊的黑客保护着，他的信息办公室是我们重要的袭击目标。这个仓库是防守薄弱之处，”吉冈水色说，“我们可以让101带我们直接跳跃进去。”“不，”101否决，“低复杂度的房间还好，但仓库明显是个拥挤的地方，我不能贸然跳进我不熟悉的区域。任何一根突出的钢筋、乱摆的货架，甚至堆起来的货箱都可以把我害死。”“这样看来，其他区域也很危险，老实说我们不熟悉里面任何结构，只了解个外形而已。那我们换个方法。”吉冈水色重新开启与葛城帮人员的通信，“他们有定番的人员出入么？”“有的，”干部回忆，“有一辆运输食品原料的车子，每天早上8点都会进入工厂内部，他们做营养膏的原料好像是从会津城什么地方搜刮来的。”“8点，那就是还有2个小时功夫，我们得拦截那辆车。”吉冈水色指出，“请提供车牌号和车身资料，这样我能第一时间锁定它出现的地点。”“是。”干部寻找资料，他们盯梢多日，多少有些收获，将信息传达给吉冈水色。呼……吉冈水色望着其他魔女。隔着面具，看不到她们的真实面貌，但能感觉到这些桀骜不驯的孩子时时刻刻怀疑她的权威。她知道自己被选为领队，主要是因为她有雇佣兵生涯，年龄也更大。吉冈水色22岁，杜迁迁16岁，浅梦15岁，101和102只有5岁。不仅如此，她的性格也更加正常与成熟一些，换句话说即中庸，不偏激也不魔怔，更适合带队。之前作为“巴克斯”生活的时候，她接受过一定程度的黑客训练，当然，水平不怎么样，没有设备辅助的话，最多进入各公司的表层子网收集信息而已。好在吉冈水色也是在会津城街头长大的，大概能猜到这样的车会出现在什么地方。营养膏的原料很可能是这辆车走街窜巷收集来的，由于二十六号高地和片木区都已经落入葛城帮管控，所以车子的走向也只能在晖城区有限范围内打转。按这一原则进行寻找，吉冈水色很快锁定了几条重点街道，低头接入网路模块，开始搜索和比对档桉库中的资料。“还要等多久？”杜迁迁等得百无聊赖，开始揶揄。杜迁迁不反对团队合作的模式，只是觉得吉冈水色完全不够格。她想让整个队伍围绕着自己转，将重点放在变形魔力上，她想成为整场任务的焦点与核心角色，带着一身功劳回去，不仅能从法洛莎大人那里得到晋升，还能找到跟男主人亲近的由头。“耐心，否则你的战后报告上会有污点。”吉冈水色有的是办法应付小毛头。“呃……”杜迁迁一想到吉冈水色掌握着评点她们表现的权利，便噤了声。“找到了。”吉冈水色结束搜寻，在一家小旅店门口找到了这辆货车，视频资料显示，它在20分钟前穿过建筑之间的缝隙，开到旅店背后的小型停车场去了，应该在那里进行交易。她们登上匿名号，吉冈水色驾驶这辆黑色的小型穿梭机穿过晖城区，大部分区域都是葛城帮的地界，因而十分安全，旅馆则位于两个帮会势力的交界处，处于混乱地带，她将穿梭机停放到隐蔽处，然后带魔女们靠近那间旅馆，集体开启盔甲的隐形模块，悄悄穿过车辆通道，来到旅馆背后的停车场。在这里，那辆给苹果园营养膏灌装厂供货的卡车正明晃晃停在当中，一群人正在往车上装货。他们装的是……麻袋！一人高的麻袋，几乎就像人，一群黑帮成员抬着麻袋的“手”和“脚”，往车上装去。从小旅馆的后门里又走过来两个壮汉，他们抱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，将他塞进绿色的麻袋当中，捆紧扎好，然后再送进卡车后面。放眼望去，车厢内已经堆了无数这样的“麻袋”。等这两个壮汉走后，一个男人又从旅馆里抱出来一个脏兮兮的泔水桶，将它盖子封死，抬入卡车的车厢当中，同样作为营养膏原料的一部分。等那几个壮汉又返回旅馆去装货的时候，吉冈水色确认停车场里没有其他人，先解除隐形，节约电力，然后利用盔甲的内置通讯频道向其他魔女发讯。“我们利用它混进内部。”吉冈水色指向车厢。“和尸体待一起？”101质疑。“这又不是郊游。”吉冈水色说，“哪有那么多计较。”“杀了司机，我变成他再开车进去。”杜迁迁说。“路上遇到人要和你沟通怎么办？你能解释多少东西？你知道他的口癖、人际关系和交流习惯吗？”吉冈水色压低声音，“跟我走就是了，卸货场离信息办公室也很近，是个办法。”隐身立场发生装置还剩40秒左右的电力，她迅速动作起来，带魔女们钻入后车厢当中。……原料是尸体。即便穿着盔甲，她们也隐约能嗅到剧烈的尸臭味，想到营养膏是用这些东西制作出来的，她们便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和恐惧。吉冈水色当雇佣兵的时候，见过比这更变态的东西，所以还能忍受，她把干净的空间让给其他人，自己坐在两具装尸体的麻袋上，厢体很长，最里面更是漆黑一片，隐蔽性十足。壮汉又拖了很多麻袋过来，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尸体，“营养膏原料”越装越多，使她们能轻松藏在里头。“这些蟑螂小心点，盖子露个缝，厂里就长满虫了。”一个男人拉着拖车过来，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蓝色罐子，容量起码有500升。“5吨回收餐厅废料，”卡车司机计算着，“300斤蟑螂，1吨人。”讨厌尸体，倒不是因为101矫情。车厢里的死人很多，让101不由得想起黑火革新制造幻光之子的场面，大量失败品在血池中沉浮，每个都已经有了魔女的雏形。那时她身穿白衣，牵着102，梦游般穿过制造她们的工厂，被无形禁卫军的教官引着。现在又一次尝到血腥与混乱的底色，101感觉有如往日重现，有种冲出去杀人的冲动，但有更妙的打算，等卡车带她们混入园区，对一切污物都能更好地清扫。101把102揽在怀中，帮她调试盔甲，提高对异味的屏蔽程度，亲自挡住102的视野。自己这一代魔女必须在血沼中披荆斩棘，下一代魔女才能见到光明，101相信这就是她们的使命。司机关上车厢门，坐上卡车，打开电台，聆听昨夜铃川纪衣直播间的回放，悠哉地驾车返回灌装厂，他从车窗探身出去，向门禁输入密码，让铁丝网大门分开，之后跟路上的帮派熟人笑嘻嘻地打招呼，聊着这几天的事，然后才慢悠悠地开车进入装卸货区，把车停稳。车厢内，吉冈水色在她们面前做了几个无声的手势，虽然漆黑，但能通过面具上的夜视模块看清，她们重启盔甲的光学隐身立场，确认安全后，101分两次带魔女们全部瞬移到车外的空地上，然后她们齐齐直奔工业园的信息安全办公室去，这里隔得不远，迅速便至。上楼将门推开，只见链锯天使帮的黑客汤本俊坐在八张智能荧幕前，戴着数据分析头盔，实时监控和管理周围各个区域的状况。汤本俊此时已经察觉到附近温感和动作传感器上的异常读数，不由得坐直身体，提高警惕。“链锯天使大人……”他向头领发起通信。杜迁迁抄出一把刀，一手捂住黑客的嘴，一手割了他的喉。汤本俊、汤本俊。杜迁迁默念着，她还记得之前葛城帮干部提供的信息，迅速变形成这名黑客的模样，有了他的衣服、外貌和语音。“怎么了？”链锯天使的声音传来。“只是确认一下通信~”杜迁迁用黑客的声音，对语音通信系统回复。吉冈水色将头盔从黑客头上摘下，把它系统重置，清理掉其他插件，然后戴在自己头上，将线路和她自己的脑机接口连接。她亲自操刀，连接到苹果园营养膏灌装厂的总控制台，迅速搜索链锯天使绑架节季的区域，定位到她和节季所在的位置。在厂房内，“链锯天使”正在折磨着可怜的节季。作为角屋传媒社长的女儿，节季原先也算花季少女，如今则被绑在椅子上瑟瑟发抖。链锯天使在和信息办公室通信，她感觉今天的汤本俊有些古怪。“你过来一趟。”链锯天使命令。“好。”杜迁迁伸了个懒腰，“我亲自去。”